白岩松说,人生没意义。
我喜欢这句话的后半句,正因为没意义,活好每一天的价值,才成了意义。
我一直觉得,人生如果真有一个“统一答案”,反而会让人活得更像在交卷。
可我们不是只为交卷的。
我们来到世上,像被轻轻推了一把。推到光里,推到风里,推到喜怒哀乐里。
老子说“出生入死”,年少的时候觉得这是一句很冰冷的话。
随着年纪增长,我觉得道尽了人生的真实。
出生不是庆典,死亡也不是总结,它们更像两个边界。边界之间,是一段不断变形的路。
所以我越来越相信,活在当下,是人最关键的事情。
不是因为当下更“正确”。
而是因为,只有当下,是真正你能感受的时刻。
过去已经结束了,我们只能回头讲它。
未来还没来,我们只能提前想它。
可感受、选择、行动、承担,都只能在此刻发生。
意义如果存在,它也只会在这里出现,此刻的呼吸,此刻的犹豫,以及你此刻说出口的那句话。
史铁生写过一种很残酷的“对比”。
刚坐上轮椅的时候,他老想,不能直立行走岂不把人的特点搞丢了,便觉天昏地暗。
轮椅坐久了,生出了褥疮,才明白端坐的日子多么晴朗。
后来得了尿毒症,他更怀念往日的时光。
这段话像一面镜子。镜子里的人,不断怀念“另一个阶段”。
我们总以为意义在别处:
在更健康的身体里,在更自由的时间里,在更顺利的关系里,在更好的明天里。
可真的走到明天,明天又变成今天,今天又会被嫌弃。
于是意义永远被放逐。
史铁生让我明白:人最大的错觉,是以为生活真正开始的那一刻还没来。
可生活从来不等。
它一直在发生,只是我们常常不在场。
庄子在《齐物论》里说:“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。”
我不太把它当成一句结论,更把它当成一种气息。
别抓那么紧。别执着那么深。
如果生死本来就是一体两面,那我们拿什么理由把今天浪费在“怕以后”上?
佛家说“诸行无常”。
无常不是坏消息,它只是事实。
事实的意思是:一切都会变。
快乐会变,痛苦会变,爱会变,身体会变,世界会变。
执着于某一种状态,像抓住水,抓得越用力越空。
接受无常,才可能回到当下。
回到当下,才可能真正触摸到生活。
加缪说人生荒诞。世界沉默,人渴望答案,于是荒诞发生。
可他又说,西西弗斯推石上山,明知无意义仍然坚持。
那种坚持不是为了换取一个“意义证书”,
而是为了表达:我知道没有答案,但我依然选择活。
反抗本身,就是一种意义。
所以我越来越相信
意义不在远处。
意义只会在当下发生。
不是等到更健康。
不是等到更顺利。
不是等到某一天终于“配得上生活”。
就是今天。
就是此刻。
把这一口气吸稳,把这一步走实。
